卿為亂世謀 — 第 3 章 驚變

韓若眠:“好了,快吃飯吧。”

兮月公主本就心虛,再加上今天的菜實在是難以下咽,她撂下筷子說:“我飽了,哥哥慢吃。”

韓若眠無奈,這兩年張良從丞相府拿來不少好東西,把兮月的嘴都養刁了,不過今天的菜色的确太過難以下咽。

韓若眠:“魚姑,明天去買些好菜吧,兮月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魚姑一臉苦瓜相的說:“若眠公子,咱們已經揭不開鍋了,現在王宮裏給的月供加上丞相府送來的補貼都不夠吃飯了。”

韓若眠:“這是為何?”

魚姑:“您有所不知,王宮裏大肆擡高稅收,現在米價,菜價上漲,大家苦不堪言啊,這破稅收讓人怎麽活喲。”

韓若眠:“魚姑禍從口出,切不可妄論政令,我先把一些雕刻賣掉,貼補家用,你不用擔心。”

魚姑心想這韓若眠不把心思放在怎麽回宮,一天天倒弄這些破木頭有什麽用,但她只敢心裏嘟囔,面上不顯,只是點點頭答:“喏。”

韓國王宮裏,韓王安焦頭爛額的聽大臣們報備情況,原來秦國又以韓非的事情向韓國發難,

韓王安:“狗屁秦國,這事不是早過了麽,當年我們割城池賠款求和,現在又舊事重提,他們是想怎麽樣!”

姬無夜:“大王,依我看,秦國之所以這樣,無非是想打壓我們,不妨先派使者穩住秦國,我們集結軍隊與之一戰。”

議事殿一時之間鴉雀無聲,秦國的強大是有目共睹的,現在韓國國力衰微又怎麽能與之一戰,姬無夜葫蘆裏賣什麽藥,無人知道。

張丞相:“大王,我們與秦國實力懸殊,倘若打起來,我們讨不到半分便宜,甚至可能被徹底打敗,為今之計,我們可以和其他國家商讨,共同禦敵。”

姬無夜:“丞相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現在國庫充盈,若是現在征兵,一年之內,我們必可與之一戰。”

韓王安贊同的點點頭,腐朽的韓國王宮哪裏知道自己已經茍延殘喘,何來與之一戰的力量。

張丞相:“國庫充盈靠得是上漲稅收,現在韓國百姓被稅收鬧得苦不堪言,試問誰還能在吃不飽的情況下為國效力。”

衆大臣附和道:“是呀,是呀,大王三思呀。”

禦史大夫:“大王,韓國百姓大多對韓國廷內怨言頗多,自從月姬過世,白家衰落,這一座大王在百姓心裏的豐碑坍塌……許多人都…”

韓王安大喝一聲:“放肆!這都多少年了,還有人提她!難道我沒了白家,就什麽也不是了?”

眼看着韓王安情緒越來越激動,姬無夜附在他耳邊說:“大王息怒,現下衆臣還對白家抱有希望,無非是後宮沒有大勢力的妃子和王子公主,且您與月姬的孩子被遺忘在公子府,他們心有不甘,為今之計就是穩住他們,待婉兒生了王子,便可以堵住他們的嘴,畢竟,女子,始終是不能繼承大統的。”

韓王安覺得此話有理,便在心中琢磨了一陣,咳嗽一聲說:“剛剛其實是孤聽禦史大夫說起月姬,心中難免有些悲痛,失言了。”

禦史大夫顫顫巍巍的跪下:“請大王恕罪,老臣也是迫不得已說這樣的話。”

韓王安:“起來吧,孤不怪你。各位大臣,征兵和提高稅收也是為了韓國更好的發展,既然百姓心中還在緬懷月姬,那我便将那孩子接回宮來,冊封為公主,借此安撫人心。”

衆臣點頭稱是。

韓國王宮放出公文布告,百姓歡呼雀躍,這位月姬的血脈又回到了至高無上的地方,接受着大家的信仰,他們期待着,兮月公主會像她的母親一樣,造福韓國。

五馬并駕的馬車停在了公子府門口,韓王安今日得空閑,打算親自來看一看。

魚姑一開門便看到韓王安,心中激動不已,一邊喊着大王萬歲一邊跪下來,恨不得頭都塞到地縫裏,韓王安看都不看她徑直走了進去,魚姑心想她總算要熬出頭了。

韓王安一進大廳就看到韓若眠在雕刻,本來高興的心情一掃而空,他走過去一腳踹翻了韓若眠的桌子,雕像全掃落在地上。

韓若眠憤怒的擡起頭,看到韓王安的那刻他一瞬驚愕,繼而面色鐵青就像見到髒東西一樣。

韓王安怒罵:“想不到你這個小野種還活着,孤以為你早就有骨氣的死在外面了!”

韓若眠:“要讓您失望了,我還好好活着。”

韓王安:“這麽多年還是愛擺弄一堆爛木頭,呵呵,孤就當養條狗在這裏,告訴孤兮月在哪?”

韓若眠:“你要做什麽?”

韓王安後面的侍從諷刺的說:“大王開恩要把兮月公主接回宮中,冊封為公主。”

韓若眠:“這麽多年你都不管不顧,現在又要把兮月接回去,我不相信你這是善意之舉,畢竟你怎麽可能是個慈父!”

韓王安臉色鐵青一腳踢在韓若眠胸口,十成十的力道,韓若眠硬生生抗住了,韓王安是個貴族又是個韓王,自然要有氣度,踢了一腳以後也不跟韓若眠計較,畢竟他站在至高無上的角度看韓若眠,不過是只蝼蟻。

韓王安:“把韓若眠拖上,孤要逛一逛公子府,畢竟很多年沒來了,有些懷念。”

走到書房的時候,韓王安看到了坐在書桌上寫字,他好奇得湊過去看,字體複雜且清新飄逸,蒼勁有力,不像這麽大的小孩能寫出來的,越看越眼熟。

韓王安有些生硬的開口問:“兮月你這是在寫什麽?”

兮月公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頭也不擡的說:“《五蠹》”

韓王安:“什麽!怪不得,你這字是從哪學的?!”

韓若眠剛開始不想出聲,就想讓兮月惹怒韓王安,希望韓王安一怒之下打消帶她回宮的念頭,又怕兮月公主說錯話被遷怒,于是他大聲叫兮月公主:“兮月,不得無禮!這是韓國君王還不快快參見。”

兮月公主這才擡起頭來吃驚的說:“若眠哥哥?君王不就是父王嗎?”

這時一直躲在後面的魚姑怕兮月公主說錯話,趕忙上去溫柔的說:“哎喲我的兮月公主,大王這是來接您回宮了,快出來行禮呀。”

兮月公主心裏激動壞了,可見到父王心裏又怯生生的,甚至連感情表露都不知道要怎麽表露。

韓王安招招手示意她出來,摸了摸她的頭說:“這書房裏的都是歪門邪道,以後都不要學了,來人全部搬出來燒了。”

兮月公主驚詫的問:“為什麽?不可以!這可是…這可是…我的書房!”

韓王安:“你自小在雜草叢生中活慣了,不知禮數,還學邪門歪道,從今日起你就給我忘掉這裏的一切,好好回宮做你的公主,倘若日後你還是像今天這般沒有禮數的話,孤打折你的腿!”

兮月公主自然是沒被人吼過,連剛剛的一點底氣都消失殆盡,她擡頭看了看韓若眠,他的表情仿佛要吃了韓王安一般,而魚姑只敢跪在一旁抖如篩糠。

跟随韓王安的心腹輕聲說:“大王,兮月公主還小,只是一時誤入歧途,您寬待些,她對您和将軍還有用。”

韓王安換了個面孔,盡量裝得像個慈父一樣說:“兮月,剛剛父王見到你太過激動,今日就帶你回家。”

兮月公主對這沖出來的一群人感覺莫名其妙,她記得夢裏的父親是朦胧的樣子,大手會摸在她頭頂,和若眠哥哥一樣讓人心安,可現在面前的這個人,喜怒無常,除了威脅恐吓,沒有半點夢裏的樣子。

兮月公主:“我不走,這裏就是我的家,我很喜歡哥哥和這些竹簡,你走吧。”

韓王安聽着兮月公主大逆不道的話,再也裝不出慈父的樣子,大手一揮給了兮月公主一巴掌,兮月公主只感覺臉在膨脹發熱,腦子一片空白,疼痛侵襲着她,臉上火辣辣的。

韓若眠一腳踢開拉着他的人,跑過去抱住兮月公主,兮月公主流着淚木木的說:“哥哥,痛痛…”

韓若眠:“夠了!你有什麽資格打兮月!這五年來你就沒管過她,你配嗎?”

韓王安臉色更加陰沉,侍衛們七腳八手的把韓若眠掰開,兮月公主怕哥哥離開她,凄厲嚎哭。韓若眠到底是成年男子,掙紮間侍衛都按不住,韓王安心煩的擺擺手,韓若眠緊緊的把兮月公主抱在懷裏。

韓王安:“一個野種,一個孤煞,倒是很合适,孤懶得看你們在這裏依依不舍,來人,把兮月帶走。至于你這個野種,還不快些滾出公子府,這麽多年依附于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侍從們按住韓若眠,把嚎啕大哭的兮月公主拖出懷抱,門關上的剎那,韓若眠絕望的靠在門邊,聽着兮月公主的哭聲以及魚姑讨好的聲音漸行漸遠,他覺得自己又一次一無所有了。

張丞相聽說這件事馬上趕來,只看見失魂落魄的韓若眠躺在地上,張丞相:“我以為大王會選一個隆重的日子,把兮月公主接回宮,沒想到………”

韓若眠站起來激動的拉住張丞相說:“張丞相,為什麽他會突然要接兮月回宮?”

張丞相:“現在韓國和秦國戰局緊張,姬無夜撺掇大王與之一戰,可難以讓韓國人心服,只好把王後的女兒拿出來安撫民心。”

韓若眠:“呵呵…為什麽是兮月,她只有五歲!五歲的孩子能做什麽?他們都瘋了嗎!”

張丞相嘆口氣:“王後月姬,十五歲以前随白将軍戍守邊關,雖武力不如男子,卻打下魏國三座城池,民心振奮,她還在邊關學會醫術以及農物種植,先是帶領邊關百姓富庶起來,後遍及整個韓國,是韓國的一代傳奇。她班師回朝後與大王相戀,成婚後輔佐大王登基,生了赫赫有名的韓非公子,雖然待在深宮,但也不忘百姓,用自己的積蓄接濟窮苦百姓,夜裏啼哭的小孩聽見月姬的名字都香甜睡去,百姓一直覺得月姬是女神,是信仰,王後仙逝,百姓的目光自然落在了兮月公主身上。”

韓若眠:“兮月只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孩子,把所有東西放在一個孩子身上,未免太過殘忍了。張丞相我求求你………”

張丞相:“若眠公子,老夫實在是無能為力,現在奸臣當道,兮月公主不可能再回這裏了,她将正式成為韓國公主,受人敬仰。而我所能做的只是勸谏大王,守住韓國基業,其他的我阻止不了,對不起…”

韓若眠這一刻像是下了決心,他平靜的說:“謝謝您,既然如此,往後兮月就勞煩您幫助了,她還小,什麽都不懂,進了王宮肯定要受很多苦,我知道沒辦法,這是她和我的宿命,只求她能過得安穩一些。”

張丞相:“你放心,不論如何我張家都會守護白家的子嗣,若眠公子以後就搬過去住在張家,有什麽要求盡管提,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韓若眠:“謝謝您的好意,我有其他打算,不過,我有個不情之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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