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為亂世謀 — 第 60 章 只羨鴛鴦不羨仙

溫熱的血浸透了兮月公主的衣服,也浸透了她的心,其實她一直能聽到,張良的行為,張良的動作,張良的話語,那麽直白,那麽熾烈,她混沌的思考着:張良要是能早點說就好了。

她能感覺到自己要死了,就算她再怎麽掙紮都無濟于事。可她不能讓張良死,他都表達了愛意,兮月公主自然要有所回應,兩人苦了那麽多年,終于要修成正果,她拼命掙紮着醒來,她再不醒,張良就要死了!

只見她手指微動,突然聽到巨大的響聲,她茫然睜開了眼睛,接下來就聽到了修魚子岑嘶吼,場面一片混亂。

原來白澤和修魚子岑看張良神色有異,有些放心不下,打算來守着他,沒想到修魚子岑在漫天風雪中透過窗戶擡眼一看,張良竟然在割腕!兩人瘋了似得砸門,用盡了畢生力氣終于把牢固門撞開了。

兮月公主也睜開了眼睛,修魚子岑看着他們潸然淚下,給張良包紮完以後,确定兩人都沒事以後才放心守着兩人醒來。

第二日天晴雪霁,張良醒過來知道兮月公主也醒了,頓時滿面紅光,完全沒有失血過多的跡象。

可兮月公主除了睜着眼睛到處看,輕微動一下手指以外沒有任何活動。

修魚子岑分析道:“她的血脈運行正常了,可身體還是極度虛弱,再家人久病在床,身體變得不受指揮了,就像牙牙學語的幼兒一樣,只能慢慢調養,讓她自己恢複。”

張良點點頭:“帶如嬰兒般的兮月公主學習走路說話挺好的。”

白澤吐槽:“是挺好的,不然有人又要尋死覓活了。”

張良朝着白澤和修魚子岑道歉作揖,白澤撓了撓頭:“我就開玩笑,別當真,你們兩個好好的就好。”

修魚子岑去熬藥了,白澤瞪大眼睛盯着兩人,要知道昨晚的事可謂是驚心動魄,讓兩人現在都心有餘悸。

張良忍辱負重一心複國,若不是極度的絕望,他也不會輕生,幸好上天眷顧,讓兮月公主醒了過來。

兮月公主雖然醒了,可就像修魚子岑說的,她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動,也說不出話,跟個廢人沒什麽兩樣,但張良沒有放棄。

他依照修魚子岑的囑托,每天半抱着癱瘓的兮月公主下地走路,哪怕是前進一步,也值得張良開心一整天,。

秋收冬藏,兮月公主在張良的鼓勵下重新學會走路和說話,只是磕磕絆絆,詞不達意,身體還是虛弱經常生病。張良把無名花花種和其他花種撒在窗外,每天帶着兮月公主澆花,看花骨朵一朵朵迸發生命力,兮月公主覺得活着才有意義,哪怕是痛苦,哪怕是磨難。

可比痛苦和磨難更讓人受不了的是張良眼神,比以往更加火熱熾烈,張良的話語毫不遮掩,戀慕之情不再掩飾,身體反應也明目張膽,甚至還拉着她的手去探索,去征服。

其實張良自己也很害羞,可是修魚子岑交待他要多給兮月公主受點刺激,有利于她的恢複。于是冰清玉潔張子房,毫不掩藏自己的愛意對瑟瑟發抖的兮月公主展開了猛烈攻勢!

兩人的經歷像重活一世,不再只做以為是為對方好的事,他們決定遵從本心,未來那麽長,沒人知道明天是什麽樣子,亂世無道,不如珍惜當下,複國長遠,彼此守望相助。

兮月公主的身體在修魚子岑高超的醫術和張良的悉心照料以及“刺激”下恢複了許多,身體也不似以前那麽虛弱,肉也長了回來,甚至臉上有些嬰兒肥。

張良拿外衣包裹着兮月公主坐在田埂上,下巴輕輕擱在她頭頂上,兩人看着漫田的藥草在落日餘晖下舒展嬌姿,張良帶着三分忐忑七分珍重說:“兮月,我們成婚吧。”

張良說的話很輕,但兮月公主只覺得振聾發聩,她有些遲鈍的問:“什麽?”

張良把她摟緊了些說:“娘子,我們成婚吧,我愛你。”

兮月公主羞紅了臉,但她堅定的握住張良的指尖說:“好啊。”

張良長舒一口氣,他真的太緊張了,還好,兮月公主同意了。風吹草藥香,田埂邊沒有了二人的身影,一直到了深夜,兮月公主模糊的看着張良如狼似虎的眼神半句嗔怪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那天過後,張良的書信開始變多了,他經過三年的韬光養晦成熟了許多,投靠他的人自然也多了許多。

修魚子岑給兮月公主例行診脈,修魚子岑:“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湯藥就不用繼續吃了,只要細心調理注意飲食和注意便好。”

兮月公主點點頭,修魚子岑:“不過總覺得兮月妹妹這幾天滿面紅光,越發成熟了。”

兮月公主瞪大眼睛臉色潮紅的說:“不……不會吧,可能是吃的比較多吧。”

修魚子岑咳嗽一聲:“張子房,需節制!兮月妹妹還是病人!”

張良倒是淡定,他誠懇的說:“好的,我會的。”

兮月公主更害羞了,她無聲的錘張良的肩膀,張良倒是樂意看她耍小性子。

張良對着收拾藥箱的修魚子岑說:“對了,我過幾日打算去下相一趟,這些年多謝你和白澤的照顧了。”

修魚子岑:“要去就去吧,談什麽感謝,不過你去下相做什麽?”

張良:“這幾年我不出谷,但我知道現在天下的局勢,嬴政尋求長生不老勞民傷財,天下豪傑無一不想推翻暴秦,現在嬴政就在沙丘行宮,項氏一族打算刺殺他。”

修魚子岑:“那不是挺好,你也要參與其中?”

張良:“不是,我想勸說他們放棄刺殺,沙丘宮易守難攻,裏面危機重重,不可嘗試。”

白澤在門外聽不下去了:“那可是項氏一族,你怎麽勸說?”

張良:“我會試着勸說,畢竟他們以後會是我們推翻暴秦的利刃,如若他們不聽,我便回來與兮月成親。”

白澤:“好小子!你終于開竅了啊!”

張良:“是啊,錯過太多年了,想更加珍重兮月。”

修魚子岑:“如此甚好,你安心去,我照顧好兮月。”

兮月公主可憐巴巴的對修魚子岑說:“我也想跟着去,好不好?”

修魚子岑拒絕的話還沒吐出來,白澤就擠眉弄眼的說:“哎呀子岑,他們小夫妻之間的事咱就不摻和了,我們給你們準備成婚的東西,要快些回來知道嗎?”

張良作揖感謝他們,兮月公主也行了禮,倒是有幾分夫唱婦随的味道。

次日,張義趕着馬車來接他們,馬車走了很多天,兮月公主病剛好,有些吃不消的枕在張良腿上。

張良:“兮月,還有不遠就到了,你再睡一會兒吧。”

兮月公主:“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這兩天太累了,總愛睡覺。”

張良:“嗯,是為夫的錯,你腰還酸嗎?”

兮月公主臉馬上漲成豬肝色:“我…不酸!”

張良:“那我們?”

兮月公主:“不要!張良你變了!你…不知羞。”

張良:“兮月我是想問你要不要停下馬車休息一下,怎麽就不知羞了?”

兮月公主:“你…”

張良:“難道你想到了其他?愛你?還是愛你?”

兮月公主把臉埋在張良腿上,像只鴕鳥一樣。張良爽朗的笑聲從她頭頂傳來。接着一只溫熱的大手就撫摸着她的頭頂說:“傻丫頭,等我把他們勸回來了,我們就成親,我已經一刻都不能等了。”

兮月公主:“你突然說要成婚,不覺得有些草率什麽的嘛?”

張良:“這事我想了十多年了,已經考慮得夠清楚了。”

兮月公主:“ 你真讨厭。”

張良抱起兮月公主說:“你說什麽?”

兮月公主:“讨…唔”

張良熟稔的吻住了她,很久才分開,兮月公主想起來外面有個張義,褪去的紅潮又爬上了臉,最後只能扭扭捏捏的被張良攙扶下車。

張義無奈的拉着馬車去停放,果然愛情使人盲目,主子和仙女都變了,像傻子一樣。他這樣想着,可他不敢告訴主子,不然又要被罰。

兮月公主:“這裏是哪裏?”

張良:“沙丘邊上的一個無名村落,現在是項氏一族的另一個據點了。”

兮月公主:“他們怎麽做到的把一個村落變成自己的據點?”

張良:“狡兔三窟,我父親能四處設立宅邸,那項家也一定會給自己留很多後路。”

兮月公主:“他們這次要刺殺嬴政是一時興起?不然怎麽會如此草率。”

張良:“不,這是範增出的主意,他是德高望重的謀士,在謀略的造詣很高,這次他主張行刺也不是沒有道理,只是還是欠考慮。”

兮月公主:“你說來聽聽。”

張良:“他們确定嬴政一定在沙丘嗎?萬一是幌子呢?嬴政生性多疑,又怎麽會輕易讓人行刺到。”

兮月公主:“你說的有道理,和以前的想法完全不一樣了。”

張良:“我以前是怎麽想的?”

兮月公主:“你會積極支持這件事,現在你學會了權衡利弊,遠觀大局。”

張良:“自從學習了《太公兵法》後,我的感悟與以往不同了,太激進會失敗,太畏縮也會失敗,真正做到中庸後觀大局,才是真谛。”

兮月公主:“有道理。”

二人正欲往前走,一個高壯的漢子迎面走了過來,只見他面目猙獰的瞪着張良,張良拱手作揖:“項莊兄,好久不見。”

項莊:“恩公好久不見,我可把你盼來了,上次你來下相我剛好出去遠游了,甚是惋惜。”

張良:“項莊兄不用客氣,叫我子房便可。”

項莊撓撓頭說:“子房兄,我也不跟你客氣了,這位是?”

張良:“我的未婚妻。”

兮月公主紅着臉輕聲罵道:“笨蛋…”

項莊來回掃視他們,恍然大悟的說:“子房兄豔福不淺,如此佳人陪伴着,真是一對璧人。”

張良:“是我三生有幸,有她陪伴。”

項莊:“哈哈哈,我一個粗人不懂情情愛愛,我們還是快進去吧,別站着說話了。”

三人一前一後走進了門,兮月公主輕輕扯了扯張良的衣袖說:“剛剛我還以為你欠他錢了呢?”

張良輕笑:“項莊兄只是面相兇惡罷了。”

兮月公主忍俊不禁:“果然是項家的人,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對了,你是怎麽認識他的?”

張良:“大概是很久之前,我還沒遇到你的時候,那時候我剛到下邳,一次遠游的時候遇到了官吏抓人,據說那個人殺了一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只不過因為那人家財萬貫,地方官只能抓人了。項莊受了傷,剛好被我碰到了,于是就救了他,帶他來下邳避風頭,後來才知道他是楚國項家的人,他和我成了至交,也因此我和項家才有了聯系,都是造化弄人。”

兮月公主:“與其說是造化弄人,不如說是天賜良機。”

項莊轉頭說:“可不是嘛,子房兄如此聰明,我們項家有了他的助力,一定可以推翻暴秦。”

張良:“項莊兄言重了,我只是一介庸人。”

三人在談話中不知不覺來到會客廳,還沒開門就聽到了裏面激烈的争論聲,項莊推開門,只見裏面的人都在讨論如何刺殺嬴政,兮月公主看了一眼裏邊,先是看到項羽正襟危坐在椅子上,接着又看到韓成乖巧的站在一旁。

兮月公主以為自己看錯了,韓成激動的向她走來:“姐姐!”

兮月公主有些雲裏霧裏的看着韓成說:“你不是在梅莊嗎?怎麽在這裏?”

韓成還沒回答,項羽就瞪了他一眼,他就變得唯唯諾諾的,項羽:“兮月,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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